百家宴的余温,似乎还萦绕在红旗厂的空气里。
那种混杂着川菜辛辣与海派鲜甜的香气,成了一种独特的记忆符号,代表着融合与新生。
然而,在这片温情之下,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正蓄势待发,即将席卷海阳市的另一端。
夜色深沉。
徐牧野的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灯光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桌面上,并没有酒杯,只有一杯早已凉透的浓茶。
他面前,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肖伟业,另一个是秦栋梁。
气氛与前几日的百家宴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肃杀。
肖伟业这个平日里笑话不断的“话痨”,此刻却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里,交织着震惊,后怕,还有一丝完成任务后的疲惫。
秦栋梁则显得平静许多,只是那双看惯了风浪的眼睛里,也透着一股子寒意。
被关了几天,最终公安局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把他放了,气得刘宏伟还到公安局里闹了一顿。
但秦栋梁清楚,肯定是徐牧野找的关系,就不知道找的哪尊大神就是了。
此时他将一个用牛皮纸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用麻绳捆了好几圈的文件夹,轻轻推到了徐牧野面前。
动作很轻,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却显得异常沉重。
“牧野,都在这里了。”
秦栋梁的声音有些沙哑。
“比我们想的,还要黑。”
徐牧野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文件夹。
他的目光,从肖伟业紧绷的脸上,移到秦栋梁沉静的眼底。
“辛苦了。”
这句简单的慰问,让肖伟业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些。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终于开了口。
“厂长,我......我真是没想到。”
“那个刘宏伟,在报纸上,在广播里,那可是全市学习的劳模厂长啊。”
“可背地里......他简直就是个蛀虫,是个土皇帝!”
肖伟业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儿子刘保林,根本不是什么学霸,就是个仗着老子权势,倒卖厂里指标的二道贩子!”
“从棉纱到布匹,什么紧俏他们倒什么!”
“他们家在香江还有个远房亲戚,专门帮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
秦栋梁接过了话头,语气平淡,内容却更加惊心动魄。
“我找了以前道上的朋友,顺着刘保林雇人伤你的那条线往下查。”
“钱,是从纺织厂的一个小金库里出来的。”
“账目做得天衣无缝,走的甚至是福利采购的名义,但我们找到了经手那笔钱的财务,他老婆重病,急需用钱,刘家父子就拿这个拿捏他。”
“人,我们撬开了他的嘴。”
“他愿意出来作证。”
秦栋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除了倒卖,还有偷税漏税,数额巨大。”
“这是他们内外勾结的所有账本复印件,还有跟那个香港亲戚的往来信件,我们都拿到了。”
“证据链,是完整的。”
“只要把这些东西交上去,他刘宏伟,这辈子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