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墨色遇雨**暴雨砸在明城大学的琉璃瓦上时,林晚正蹲在青石阶上抢救她的速写本。
墨色在宣纸上洇成混沌的云,上周刚画的工笔海棠糊作一团胭脂泪。
她徒劳地用衣袖按压纸面,却把袖口的群青颜料蹭在裙裾上,晕开一小片深海。
雷鸣从远山滚来的刹那,有人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松节油混着苦杏仁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晚的脊背撞进一片温热的胸膛。
视线颠倒的瞬间,她看见男生锁骨间晃动的铜制船锚,尖角在闪电里泛着冷冽的光。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她眼睑,激得她睫毛轻颤。
“幻肢痛犯了?”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际,对方右手精准扣住她作画的腕子。
林晚这才惊觉自己左手正无意识地揉捏右手指节——这是她十西岁车祸截肢后养成的习惯,即便装上义肢己有五年。
伞檐压得很低,她只能看见对方被雨浸透的白衬衫下起伏的肌理。
湿透的速写本在积水里摊开,最后一页的诊断书正被雨水啃噬。
“持续性抑郁障碍”的字迹在墨迹中浮沉,患者姓名栏的“顾南风”三个字被水渍扯得支离破碎。
“你的伞。”
男生将竹骨油纸伞塞进她完好的左手,俯身去捞水中的画具箱。
后颈的疤痕随着动作从衣领探出,像条蜇伏的苍白蜈蚣。
林晚忽然想起上周解剖课见过的脊椎标本,一节节泛着冷光的白骨。
画箱扣锁弹开的瞬间,十二色矿物颜料滚进雨洼。
顾南风单膝跪地时,林晚看见他左腕缠着的运动护腕下露出淡青色疤痕,新旧伤痕叠成诡异的年轮。
他捡起那支刻着“晚”字的2B铅笔,指腹摩挲过笔尾的刻痕:“传媒学院,林晚?”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嗡鸣。
林晚尚未答话,顾南风忽然攥住她的义肢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