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中学的旧图书馆总在傍晚五点西十五分准时亮起顶灯。
橙黄色的光束刺穿漂浮的尘埃，在橡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菱形光斑。
林小满跪坐在第三排书架投下的阴影里，食指关节因用力按压地面而泛起青白。
右耳垂空荡荡的冰冷却让她浑身发烫。
那枚淡蓝色的助听器本该卡在耳道里，此刻却只剩下皮肤被硅胶耳模压出的浅红印记。
她摸索着每一块地砖的缝隙，指甲缝里嵌进经年累积的灰絮。
汗珠顺着脊梁滑进校服衬衫，在后背洇出深色蝴蝶。
"同学。
"清冽的男声像薄荷糖滚落玻璃台面。
林小满猛地抬头，后脑勺撞上书架，震得顶层的《天体物理学简史》簌簌发抖。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骨凸起处有颗褐色小痣，指尖悬着她的助听器。
光斑在金属外壳上流淌成液态的琥珀。
"医用级钛合金材质，RION公司最新款。
"声音的主人半倚着书架，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内置的降噪芯片容易在剧烈震动后接触不良，需要我帮你调试吗？
"林小满这才看清他的脸。
少年眼尾微微下垂，左眼下缀着颗泪痣，天文社的星云徽章在锁骨位置泛着冷光。
他说话时喉结的颤动清晰可见，像是某种无声的摩尔斯电码。
"谢...谢谢。
"她慌忙起身，左脚绊到散落的《银河系漫游指南》。
助听器在颠簸中重新卡入耳道时，世界如浸水的宣纸般晕开细微波纹。
沙沙的翻书声。
窗外银杏叶坠落的轻响。
还有他衣摆拂过书架的窸窣。
"你的心跳很快。
"少年突然说。
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攥着胸前的纽扣，指节几乎要穿透棉质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