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时。
沈知楠在萧珩怀中轻轻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刚一动，萧珩便睁开了眼，眸色深沉，抬手抚上她睡得微红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
“醒了？”
沈知楠点点头，下意识想从他怀里起身，可萧珩的手臂却纹丝不动，依旧紧紧环着她。她侧头看他，却见萧珩忽然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吸灼热，声音闷闷的：
“楠儿”
沈知楠微微一怔，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他的呼吸比平时沉重，环着她的手臂也比平时更用力，像是怕她消失一般。她轻轻抚上他的背，柔声问道：
“怎么了？”
萧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许久，久到沈知楠以为他睡着了，脖颈处才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楠儿，对不起”
萧珩的声音很低，像是压抑着什么，一字一句道：
“楠儿可以不用端庄，可以想笑就笑可以做你自己。”
沈知楠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是年少时，她因为他而小心翼翼藏起的性子。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
“琰之已经过去了。”
可萧珩却在她颈间摇了摇头，呼吸越发沉重。
——怎么能过去？
他闭着眼，脑海中全是方才柏斩云和沈知宴的对话，以及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六岁的沈知楠，穿着脏兮兮的衣裙，但笑容却明媚如朝阳，仰着依旧挂着泪珠的脸看他：“小哥哥，你是个好人。”
——而他是怎么回答的？
——“大家闺秀要端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现在的她变得安静、端庄，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鲜活明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吗？
萧珩的心，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沈知楠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捧起他的脸，指尖抚过他微红的眼角，柔声道：
“琰之，看着我。”
萧珩缓缓抬眸，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悔恨、自责、心疼
沈知楠望着他，忽然轻轻笑了，眉眼弯弯，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
“你看，我还会这样笑。”
萧珩怔住。
她凑近了些，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道：
“所以，不要自责了，好不好？”
萧珩喉结滚动，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他的楠儿，永远这样善解人意。
——而他，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