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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1页)

“不必了。”李梵娘打断他,目光扫过寂静得有些渗人的院子,“有热水吗?”

“有有有!灶上一直温着呢!小人这就去给夫人打来!”

张贵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小跑着去了。

李梵娘推开正厅的门。

厅堂很大,空空荡荡,只有几张蒙着灰尘的桌椅,靠墙摆着几个刚搬进来的箱笼。

她走到一个箱笼前,掀开油布。

里面是码放整齐、黄澄澄的金锭。

另一个箱笼里,是那块用锦缎包裹着的“妙手仁心”金匾。

张贵很快提着一大桶热水和一个簇新的木盆进来,又殷勤地找来了干净的布巾和一块粗糙的胰子。

“夫人,您先将就擦洗。小人这就去收拾东厢房,铺上干净的草席,再寻条厚点的褥子来…”

“有劳。”

李梵娘点点头。她现在只想洗去这一身的污秽,更想洗去心头的疲惫与纷乱。

张贵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厅堂里只剩下李梵娘一人。

她走到木盆边,解开沾满血污和泥尘的外衫。

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她用布巾蘸着温热的水,一点一点擦拭着手臂、脖颈、脸颊。

水很快变得污黑。

水声在安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擦洗完毕,换上包袱里唯一一件干净的旧里衣,寒意才稍稍驱散。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清冷的月光和夜风一起涌进来。

窗外是陌生的京城屋檐,层层叠叠。

杜仁绍的脸,还有那句“春儿不能受苦”,再次在脑海里浮现。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塞过来的钱袋还放在桌上。

李梵娘走过去拿在手里,很沉,里面除了银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她解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哗啦——”

几锭大小不一的银子滚落出来,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小小的物件滚到了桌角。

李梵娘将它拾起。

触手微凉,是玉。

一枚小小的、雕工粗糙的玉蝉。

玉质不算上乘,边缘甚至有些毛糙,显然是匆忙间打磨出来的。

蝉的形态却雕得很灵动,薄薄的翅膀,圆鼓鼓的眼睛。

这是?

李梵娘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

那是很久以前,春儿刚出生不久,还在襁褓中。

杜仁绍难得在家,笨拙地抱着孩子。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边角料的青玉,用随身的匕首,就着火光,一点点笨拙地磨刻着,说是要给孩子磨个压惊辟邪的小玩意儿

后来,被牛氏看见了,骂他糟蹋东西,不务正业,那未完成的玉蝉似乎也被抢走丢掉了

这枚玉蝉是他后来又找回来,重新打磨的?

还是新刻的?

李梵娘捏着这枚小小的玉蝉,指尖传来微凉。

粗糙的雕工,笨拙的用心。

是为了春儿?

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酸涩、茫然、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刺痛。

他是什么意思?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用这小玩意儿,来填补那道深不见底的伤痕?

她攥紧了玉蝉,硌得掌心生疼。

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面仿佛蛰伏着无数双眼睛。

七皇子李珩,九皇子李睿,还有杜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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