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数十道比灯笼还亮的眼睛看着,穗禾面上再平静,心中也十分不自在。
何寿被打了好几下,菜婆子才气喘吁吁地住手。
这会儿瞧见气氛不对,也是立刻后悔起自己先前嘴快。
她有心护着穗禾,试图将一切都推到陆瑾晏身上,不想旁人因为听了自家娘子做过通房,而看低她。
可到头来,依旧是没让娘子从泥潭里清清白白的出来。
菜婆子又气又悔,重重地打了下自己的头,又狠狠地剜了何寿一眼。
这旁的何寿身上火辣辣的疼,衣裳上被菜婆子打得一片污糟。
他躲在陆瑾晏身侧,委屈地嘀咕一声,“我又没说错了,死婆子就会胡言乱语!”
陆瑾晏闻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何寿心里一跳,立刻噤声。
陆瑾晏站得笔直,看向穗禾再度开口:“王娘子无辜入狱,陆某自当还娘子一个公道!”
“我大晋法度森严,容不下宵小之徒横行无忌!”
周遭灯笼将他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冷风吹过,他立于中央诚心保证。
他看着阶上那人,眼神有恳求也有笃定。
恳求她信任自己一回。
也笃定自己不会让她失望。
“陆大人便是不督办,下官也定会弹劾那蔑视律法之人!”
李御史冷哼一声,看不惯他这般哗众取宠的做派。
陆瑾晏却是拱手,语气十分诚恳,“那便有劳李御史了。”
李御史皱眉,终究是应下了。
穗禾本就疲惫,这会儿身上虽有披风,可也被这冷风吹得头重脚轻,
身旁的李夫人立刻瞧出她的不适,立刻伸手搀扶住她。
她不悦地看着陆瑾晏,“王娘子白白受了牢狱之灾,陆大人您又贵人事忙,何必今夜来呢?”
她心里烦得很,若不是陆瑾晏驻在穗禾门前当个门神,又怎么会吓到自家的婆子和小厮?
他位高权重,便是多了些风流韵事在身也无妨。
可穗禾又如何?
葫芦巷子这么多人都知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她明日还不知会听见多少流言蜚语?
这些男子,做事从来只顾自己,从未考虑过女子有多不易!
偏偏他又位高权重,她又不能随意冒犯了他!
李夫人憋了一肚子气,看陆瑾晏的目光十分不善。
李家的婆子和小厮这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瑟瑟发抖地立在一旁,装成个鹌鹑模样。
陆瑾晏看着她疲惫的模样,眼里闪过心疼,再瞥见四周那些窥视的目光,顿时横眉倒竖。
“夜深了,各位也该回府了,犯了宵禁,别怪我明日参一本!”
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哪里就会犯了?
可四周的小官们瞧见他凌厉的双眼,便是再好奇,也不敢耽搁,纷纷作揖告退。
不过片刻,原先还人影憧憧的葫芦巷子,这会儿只剩下几道身影。
穗禾身子乏得很,可还是挤出一张笑脸,向李夫人道谢。
“多谢夫人时刻挂念着我,还派人送药材给我。”
“明明您该歇息了,可还是让您为我操劳了。”
她眼下的青黑明显,脸又十分憔悴,李夫人看得不忍。
“可怜见的,快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