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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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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抱着点心匣子走回温家时才发现。

整个府里都空了许多。

我住的院子里,秋成跑到街头巷尾搜罗的小小玩意,她随手丢给我玩的七连环,提前准备好做冬衣的布匹都被一把火烧干净了。

她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块被烧焦的土块,一地的黄纸跟灰烬。

人,死了。

就跟这些东西没什么区别。

变成一抔一抔的土。

温景把点心匣子里一块块甜糕都拿出来。

囫囵往自己嘴里塞。

可无论塞多少块都没用,堵不住她心底那个巨大的窟窿。

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的让人挺心疼的。

让人挺想走过去抱抱她,揉揉她的头。

可我没动,就坐在门槛上看阮怀冲过去骂她。

「温景,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云倾本就活不了多久的人,你难道要跟他一起去死吗?」

「温景,你清醒一点!」

那双枯败无力的眸子逐渐找了个聚焦点。

温景扯开干燥的唇角笑,眼泪却从眼眶中砸下来。

她掐着阮怀的脖子,嗓音哑的不像样。

「那你呢,阮怀。」

「你也是快死的人,你凭什么活着!」

温景问阮怀凭什么活着。

可答案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阮怀能活到今天,能在马车上跟她闹,能叉着腰跟她在院子里吵架。

不都因为,她亲手送到我嘴里的。

那一碗又一碗药汤吗?

云府敲敲打打了三天。

温景就整整没合眼三天。

她翻遍了架子上的医术,想从中找到能救我的一页。

可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三天后,阮怀提着包裹,敲开了她的门。

「我准备回江南了,你跟不跟」

那扇门在阮怀面前关上。

温景好像总有种能力,把靠近她的任何男人都弄的泄气。

平日里那么骄傲自矜的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哭了。

「温景,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最深情啊?」

「可你记得云倾活着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他的吗?」

「把他打发回去之后你有多少次跑到了我房间里,有多少本书你是在我床上念的,又扔了多少他送过来的小玩意。」

阮怀擦掉眼泪,笑了。

「所以啊,别再惦记着让云倾活过来了。」

「你这种人,不配。」

「把人一颗真心放地上作践,温景,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你这样了。」

阮怀走的干干净净的。

可我走不了,只能一日一日在裴府里打转。

温景活的比我还像个游魂。

不出门坐诊,不理会递到府里的拜帖,就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我是眯着眼磕睡了一半被温景吓醒的。

看她像个疯子一样高举着双手。

「成了,成了,我有办法了!」

我跟着她一路飘,却被挡在了万佛寺外面。

方丈捻着又白又长的胡须。

像是真的看到了我一样,意味深长道。

「天命难违。」

然后,我就只记得一阵白光闪过。

再醒来时,已是那年的七夕。

铜镜里的人不再是云倾。

是个浓眉大眼,怒马鲜衣的少年郎。

能吃能睡,没病没痛。

只是刚掉进湖里,磕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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