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了大问题。”
“那批跟着厂子过来的几百号工人和家属,安置问题没解决好。住房没着落,孩子上学难,家属的工作也安排不了。”
“这批工人带着家属,天天在市zhengfu门口闹,市领导一个头两个大,纪国纲副书记亲自负责处理这个事,也是焦头烂额。”
徐牧野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华星轴承厂。
工人安置。
纪国纲。
这几个毫不相关的词语,在他的脑海里,瞬间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在刘宏伟掀起的这场滔天巨浪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可以让他突出重围,甚至......一举定乾坤的,破局点。
......
审讯室的灯光,是毫无温度的惨白色。
光线直直地打下来,将桌面上一道道划痕照得清清楚楚,也照着徐牧野略显苍白的脸。
他靠在冰冷的铁椅上,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可他紧锁的眉头,还有那偶尔因后背伤口刺痛而微不可察的抽动,都显示着他此刻的疲惫与煎熬。
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马千里。
是一缕熟悉的、淡淡的馨香。
徐牧野睁开眼。
沈青禾就站在门口,身后是神色复杂的马千里。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徐牧野,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看着他衬衫上尚未干透的血迹,眼圈瞬间就红了。
但她没有哭。
她只是快步走了进来,将布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搪瓷缸,还有一个温热的茶叶蛋。
“先喝点水。”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镇定。
“我给你剥鸡蛋。”
她坐下来,低着头,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敲开蛋壳,再一点一点地剥落。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徐牧野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微颤的睫毛,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审讯室里那股冰冷、压抑的气氛,仿佛被她身上传来的温度,驱散了许多。
那颗因为秦栋梁的决绝、因为刘宏伟的疯狂而一直高悬着的心,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鸡蛋剥好了,雪白完整,还冒着丝丝热气。
沈青禾将鸡蛋递到他嘴边。
“吃吧。”
徐牧野张开嘴,咬了一口。
温热的、带着淡淡咸香的鸡蛋,滑入喉咙,也暖了他的胃。
他知道,这是她亲手煮的。
从昨晚到现在,她肯定一步都没有离开市局,就在外面守着,等着。
“青禾。”
徐牧野终于开口,声音也有些干涩。
“我没事。”
沈青禾摇了摇头,拿起搪瓷缸,拧开盖子,递给他。
“我知道。”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这句话,比任何的安慰都有力量。
徐牧野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过喉咙,滋润了干涸。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