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三的心,在狂跳。
徐牧野画出的这张大饼,太诱人了。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的能实现,那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仅甩掉了一个烂摊子,还把它变成了一项闪亮的政绩!
意味着他在市领导面前,将彻底挺直腰杆!
这个诱惑,像一个魔鬼,在他心里疯狂地叫嚣着。
可是,万一失败了呢?
那这个黑锅,就得他来背。
他的目光在徐牧野那张年轻却无比自信的脸上,和简秀莲那张写满了惊恐与苍白的脸上来回移动。
他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你......你拿什么保证?”
马保三的声音,干涩沙哑。
“就凭红旗厂。”
徐牧野直起身子,恢复了平静。
“我们红旗厂自身的发展规划路径,有很多零部件都需要齿轮厂来配套生产。”
“只要齿轮厂能恢复生产,光是我们的订单,就足够他们吃饱,甚至吃撑。”
“我们红旗厂,就是齿轮厂最大的靠山。”
“也是简厂长最大的靠山。”
他最后那句话,是对着简秀莲说的。
简秀莲的身体,猛地一颤。
简厂长......
这个称呼,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抬起头,迎上了徐牧野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怀疑,没有试探,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信任。
她的眼圈,毫无征兆地红了。
屈辱,愤怒,惊恐,无助......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无法言说的巨大力量冲刷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滚烫的东西,在胸口激荡。
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马保三沉默了。
他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却半天没有点燃。
他在做最后的权衡。
许久之后,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重重地按在了烟灰缸里。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着徐牧野。
“口说无凭。”
“我要你写一份责任书。”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如果到年底,你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你们红旗厂,要承担齿轮厂今年亏损额的百分之五十。”
他这是在加码。
他要把风险,最大程度地转移出去。
旁边的纪委同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赌得也太大了。
齿轮厂那是个无底洞,今年的亏损额,少说也是上百万。
百分之五十,就是几十万!
这年轻人,敢答应吗?
“可以。”
徐牧野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元秘书!”
马保三像是怕他反悔一样,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拿纸笔来!”
......
一份印着红色抬头的任命通知,和一份签着徐牧野大名的责任书,同时摆在了马保三的办公桌上。
红色的印泥,像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