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没有锁。
徐牧野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汗臭与恐惧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胡应强被两个工人按在一张椅子上,他那身原本笔挺的干部服,此刻已经皱得像块咸菜。
肥硕的身体瘫在椅子里,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他肥胖的脸颊,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滴进他油腻的衣领。
看到徐牧野和秦栋梁进来,他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丝怨毒的光。
“徐牧野,你别得意!”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破锣在响。
“你今天敢动我,明天我就让你在海阳市待不下去!”
徐牧野像是没听到他的叫嚣。
他自顾自地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秦栋梁则很随意地靠在门框上,重新点了一支烟,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徐牧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牡丹烟,朝胡应强摇了摇,胡应强摇头,他就把烟放在一边。
“胡厂长,我们谈谈吧。”
胡应强梗着脖子。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要么你现在放了我,要么你就等着瞧!”
徐牧野笑了。
“胡厂长,你厂里生产的变速箱齿轮,每个月,拿一成的货给我。”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按指标价给你钱。”
胡应强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徐牧野。
一成的货?
按指标价?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就明白了徐牧野的算盘。
“你......你做梦!”
胡应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却又被旁边的工人死死按住。
“我厂里的货,都是有计划,有指标的!”
“我凭什么给你?我拿什么给你?这账怎么平?”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指标价,那是国家给国营企业内部调拨的价格,跟市场上的黑市价比起来,连一半都不到。
徐牧野要是拿了这个价格的货,转手到黑市一卖,那利润简直不敢想。
更要命的是,这根本就不合规矩。
他一个齿轮厂,凭什么把计划内的产品,用指标价卖给一个汽修厂?
这要是被上头查起来,他这个厂长第一个就要倒霉。
秦栋梁在门口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开口了。
“胡厂长,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
他斜着眼,看着胡应强。
“徐老弟本来可以直接抢的,你信不信?”
“他今天能把你从厂门口拖进来,就能明天让你从海阳市消失。”
“现在他愿意给你钱,已经算是很仗义了。”
“你还想怎么样?”
秦栋梁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胡应强头顶浇了下来。
他瞬间冷静了不少,但心里的恐惧却愈发浓重。
是啊。
眼前这个年轻人,连市刑侦支队的队长都敢搬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