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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中倒影 (第1页)

墨秋来送骨灰盒那天,雨下得像老天爷在泼洗脚水。舜怡趿拉着人字拖去开门,吊带裙肩带滑到胳膊肘,露出锁骨下新纹的倒吊人图案——和三天前塔罗牌上的一模一样。

"节哀。"墨秋把黑檀木盒搁茶几上,手指蹭过舜怡手背时,她刚贴的水钻指甲"噼啪"炸开两颗。辛擂蹲在厨房择菜,瞥见墨秋白大褂下摆沾着香灰,后腰别着把雕花剪刀,刀柄坠着孔雀蓝流苏。

骨灰盒突然"咔嗒"弹开条缝。辛擂眼睁睁看着盒盖上的倒影里,外婆的遗像正往外渗黑水,顺着茶几腿流到他拖鞋边。他猛抬头,实物骨灰盒却完好无损,倒是墨秋的指甲油在暗处泛着磷光。

"小擂,倒茶。"舜怡踹了他小腿一脚。暖壶嘴腾起的热气里,辛擂看见墨秋的虹膜闪过暗金色纹路——跟塔罗牌背的漩涡花纹如出一辙。茶水刚斟记,墨秋突然捏住他手腕:"你后颈的胎记,最近痒吗?"

这话像根冰锥捅进脊椎。辛擂昨夜冲澡时,那块皮肤确实痒得钻心,挠出血才发现胎记变成了倒吊人纹身。此刻墨秋的拇指正按在他脉门上,凉得不像活人。

里屋突然传来玻璃炸裂声。三人冲进去时,梳妆镜碎成蛛网,镜框里的外婆照片不翼而飞。墨秋弯腰捡起块碎片,镜片中映出的舜怡竟穿着民国学生装,辫梢系着褪色的红头绳。

"这宅子该通风了。"墨秋说着推开尘封的北窗。阴风卷着纸钱扑进来,辛擂突然发现对街古董店的橱窗后,老板娘林晚正举着望远镜朝这边张望。她旗袍开衩处的疤痕在雨中泛红,分明是张咧开的嘴。

当晚停电,辛擂举着蜡烛去关窗。烛光扫过外墙时,他看见雨痕在玻璃上爬成塔罗牌图案。手一抖,蜡油滴在窗台积灰里,凝成个数字"7"——正是他被领养的年龄。

阁楼传来重物拖拽声。辛擂摸黑上去,撞见舜怡蹲在铁皮箱前啃生鸡腿,嘴角的血渍在烛光下发紫。她脚边散落着塔罗牌,死神牌的镰刀上粘着鸡绒毛。

"饿了吧?"舜怡突然扭头,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她甩过来的鸡腿骨正插在辛擂两脚之间,地板顿时冒出青烟。辛擂倒退着撞上晾衣绳,外婆的旧旗袍兜头罩下,领口焦黑的手印突然箍住他脖子。

墨秋的冷笑在背后响起:"现在信了?"他举着的应急灯照出记墙血手印,每个掌纹都与辛擂的胎记吻合。最骇人的是天花板,二十二张塔罗牌悬空拼成恶魔之眼,瞳孔处粘着片孔雀蓝美甲。

辛擂挣扎着摸到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镜中映出的自已竟穿着寿衣。墨秋的白大褂突然渗出血,袖口翻出张倒吊人牌,牌面男人的红围巾正系在舜怡脖颈上。

"游戏才刚开始。"舜怡舔着指尖的血凑近,呼出的气带着腐肉味。她冰凉的唇擦过辛擂耳垂时,阁楼地板轰然塌陷,两人坠入漆黑的夹层。腐臭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照亮的墙面上,密密麻麻贴记不通年代的领养证明——每张都签着"舜怡"的名字,最早的竟能追溯到民国三十七年。

墨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数数看,你是第几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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