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傅清羽垂眸看向饭桌上的菜。
红彤彤的一片，全是加了辣椒的。
没有人记得，他不能吃辣。
他默了默，坐在了离他们最远的位置上。
乔年和妈妈簇拥在言桉身边，只沈着给他夹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傅清羽。
为什么不吃，是在给我们脸色看吗
妈妈抬眸，眼里满是冰冷：难道要我请你吃吗
傅清羽慌忙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沾着辣椒的鱼肉。
才刚入口，辛辣的味道充斥着喉腔，连着食道和胃都是火辣辣的疼。
得了骨癌的人，忌辛辣、忌酒。
可是短短一个月，他却把这些都尝了个遍。
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带着哀求看向妈妈：妈，我…
她像是没听到似的，转头慈爱地替言桉撩起发角，声音温柔：吃饱了吗不够的话我让保姆再去做。
言桉笑着倒在她怀里：妈妈对我真好。
一句妈妈，让傅夫人红了眼眶。
要是远白还在，也该是像你这么大了。如果不是四年前的那件事…
她凌厉的目光落在傅清羽身上，像是要把他剥皮抽骨：你害死我的远白，还配叫我妈吗
傅清羽呼吸一滞，低声改了称呼：傅夫人。
言桉缠着傅夫人给她讲傅远白的事情。
而傅清羽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一个人吃完了桌上的剩饭，一个人把被抹得乱七八糟的蛋糕收拾了。
走到厨房，身后传来傅夫人哽咽的声音：要是能选，我情愿傅清羽从来没有回过这个家！要不是他，我的远白怎么会死！
窗外一声惊雷，傅清羽的手一抖，碗筷就落在了地上。
碎裂的瓷片溅到手上，立刻见了血。
他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
等他红肿着眼睛走出来，傅夫人正伏在桌子上大哭。
见到傅清羽，她情绪失控，发了疯一样地冲上来，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傅清羽，你把我的远白还给我！
我的远白，他才二十二岁啊！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黏稠的鲜血流下，傅清羽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抓起自己的袖子，一路把他拖拽到了楼上。
言桉看好戏似的瞟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嘴上却焦急道，妈，您消消气，清羽当年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乔年把他护在身后，眼眸暗了暗：别去，那是他活该！
傅夫人把他拖进房间里。
从前属于他的房间，如今摆满了傅远白的照片，正中间的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放着傅远白的牌位。
她按着傅清羽的头，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阵剜心刻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