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国之后，叶寒渊和谢意欢等人作为第一批维和军人圆满完成任务，受到军部的表彰。
在表彰大会那天，沈明也坐在会场，满眼殷切地看着舞台上英姿飒爽的叶寒渊，可看到叶寒渊扫视过来的陌生神情时，心中又不断翻涌着悔恨和难过。
等到大会结束，叶寒渊走出会场就瞥见了沈明的身影。
小渊，看到你安全回来，爸爸就放心了。
沈明依旧是一身军装，可身形已经没有以前威武挺拔。
两年不见，他两鬓已经斑白，像是老了十几岁。
沈首长，好久不见。
叶寒渊本不想理，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不得不依据礼数停下寒暄。
小渊，过去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瞎眼错认了人委屈了你，原谅爸爸一次，好不好沈明身居高位已久，头一次如此卑微，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叶寒渊抬眸看向这位迟到了二十年的父亲，心中毫无波动。
沈首长，我曾经也很希望能有个父亲从天而降，救我出苦海。
他淡淡的话语让沈明倏地红了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早就已经不需要父亲了。
沈明苍老的面孔流露出痛苦：小渊...再给爸爸一个机会吧。
叶寒渊沉默摇头，转身离去。
有些伤痛，时间与亲缘都不是解药。
叶寒渊从维和部队退役后，被调至华南军区做团长，并将外婆、母亲和凌折霜的坟都迁到了一个能望见海的山头，几乎每周休假都会过来与三人说话。
在跟长辈们聊完近况后，他坐到凌折霜身边抱怨：折霜，我前段时间把我们俩的结婚报告提交上去，被长官驳回了，还被骂了一顿。
他想起那位被自己吓得不轻的长官，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吗，他是西南军区的蒋排长，当年我顶了他的名额，后来他顺利结婚生子，如今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他说你肯定不介意这辈子没有与我缔结婚约，甚至还衷心的希望我能够得到幸福。
我知道你肯定也这么想，但是凌折霜，我只爱你，这一生都不会变的。
他看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笑得比春风还温柔。
四十岁那年，军区为叶寒渊派了一名新警卫员。
那男孩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看到叶寒渊那一霎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叶叔叔，我终于见到您了。
叶寒渊愣了一下，看着他陌生的眉眼，确认自己并不认识。
那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眼眶却带着湿润：当年在非洲，是您给我接生的。
是你啊！叶寒渊恍然大悟。
记忆中那个柔软幼小的生命，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他眼底不知为何忽然涌现一股热潮。
叶阿姨，我爸给我取名叫陈寒霜。
他跟我说，是叶阿姨和凌叔叔给了我生命，我们一家会用生命记住一份恩情。
窗外一阵微风吹拂过两人的头发，像是给了一个温柔的拥抱。
直到五十年后，他垂垂老矣，门口的垂丝海棠在风中落下纷飞花瓣。
叶寒渊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拉了起来，就像当年他逃离医院被凌折霜救起那样。
他懵懂地张开眼，入目便是一张刻进骨子里的美丽面容。
凌折霜冲他微微一笑：
寒渊，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