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渡晨雾卷着胭脂色时，哑女离忧的琴箱浸透了血。
昨夜三更城隍庙那场火来得蹊跷。
泥塑判官的眼珠融成铅泪，顺着裂开的柏木横梁滴在她的焦尾琴上，将第七弦泡得松软如老妪发丝。
她蜷在神龛背面，数着瓦当坠落的次数，首到听见地砖下沉闷的机关咬合声。
"离姑娘不妨把镇魂曲奏完。
"金丝步摇刺穿蛛网的颤动太过熟悉。
十八年前灭门案那夜，就是这支点翠簪劈开了檀州第一大儒的咽喉。
离忧攥紧琴轸，指腹摸到昨夜新增的刀痕——北斗第西星的形状。
凤三娘绣鞋上的东珠碾过碎瓦："你师父埋骨时，可说过鸣鸿刀的下落？
"胭脂虎爪忽地掠过琴箱，寒光掀开的夹层里露出半寸青灰色封皮。
这卷《鬼谷屍经》曾在三清殿差半步便毁了她的赤鸢卫。
火盆里炭火爆出三声惊蛰。
哑女旋身踏着西象方位后撤，琴箱横甩间七十二枚透骨针刺穿六幅神幡。
这些用发丘中郎将脊椎炼化的骨刃，此刻竟破不开凤三娘金缕衣的褶裥。
"镇抚司要的东西，最迟下弦月..."凤三娘拨开额前红珊瑚流苏，簪尾突然射出九道金线。
说书先生这个时候正撞见奇景。
哑女怀中的焦尾琴凌空翻转，二十三枚冰弦尽数断裂却传出《十面埋伏》的杀音。
凤三娘左耳明月珰炸裂时，西南角的铜钟突然嗡鸣——大雄宝殿早该消失的晨钟暮鼓，此刻却在废墟里发出龙吟。
血珠沿着琴身凤沼滴落的刹那，离忧看见自己映在漆面上的眼瞳变成了孔雀绿。
这是将醒尸蛊催动到极致的征兆。
凤三娘咽喉处隐约浮出白骨镂刻的星象图，正是《洛河阵图》缺失的三垣二阁。
在那古老而宁静的渡口边，一阵清脆的木材噼啪声响彻云霄，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