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紫檀香在青石板上流淌,李天一赤脚踩过露水浸润的竹帘,斑驳日影在他松垮的月白中衣上碎成金箔。
三足青铜炉里燃着南海鲛人脂,青烟在半空凝成《洞玄子三十六式》的图样,又被窗外掠过的机关鸟撞得支离破碎。
那些纠缠的烟缕坠入砚台,在端州紫云砚里晕开三千里外的海潮声。
"第七十三次校对完成。
"他屈指弹开悬浮的玉简,墨迹未干的绢帛哗啦啦铺满七丈见方的水榭。
那些写着《金鳞秘闻录·卷二》的绸缎如同活物,在西象镇纸下扭动着钻入鎏金函,惊得案头玉貔貅喷出三尺灵泉。
水珠落在《太乙寻欢阵图解》封皮上,烫出十八个正在交媾的小人。
机关鸟突然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翅翼间渗出暗红铁锈。
李天一蹙眉按住鸟首,指尖沿着青铜羽毛的纹路游走,在第三根尾羽处摸到星点朱砂——这是天工城遗迹特有的"血沁斑"。
他后颈的混沌道印突然发烫,三千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血腥气翻涌上喉头。
那天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明烛站在城墙废墟上,少女发间银铃随雷声震颤,机关虎的残爪还死死扣着半截神族断戟。
"清虚门那帮老东西,连仿制傀儡都要偷工减料。
"他叼着狼毫笔含糊抱怨,袖中滑出半截桃木尺。
尺面浮现密密麻麻的榫卯结构投影,在晨光里如同跳动的金色蜉蝣。
当尺端触及机关鸟的脊椎骨节时,整座水榭突然被某种古老韵律笼罩,梁柱间的斗拱开始逆向旋转。
砚台里的墨汁沸腾起来,浮现出苏明烛十五岁时的面容。
少女抱着残缺的机关虎坐在天工城废墟上,地脉震动让她的月白襦裙绽开血梅。
李天一猛然握紧桃木尺,混沌气从丹田漫上瞳仁,看见机关鸟腹腔深处亮起一点猩红——那是本该灭绝的"天工血核"。
"李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