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青石镇西巷的张氏药铺后院，林小帅蹲在露水未晞的青石板上，就着残月捣药。
青铜药杵缺了半角，磕在玄晶药臼里溅起几点幽蓝火星，混着紫阳草汁在石板上洇出蛛网似的金纹。
"见鬼，这离魂症越发邪性了。
"少年抹了把额角冷汗，脖颈处暗红斑痕突突跳动。
三日前替王员外家驱邪沾染的阴气，竟让他瞧见药渣里蜷着婴孩状的黑雾——此刻那团东西正攀着药杵，咧开满嘴细齿冲他笑。
忽有杏香破空而来，鹅黄襦裙扫过竹篱。
"又偷练《百草经》里的凝露诀？
"苏九儿拎着雕花食盒转出月洞门，鬓角沾着几瓣夜合欢，"当心寒气入脉..."话音未落，药杵骤放青芒。
林小帅只觉掌心剧痛，那青铜器竟如活物般震颤，杵身上斑驳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蝌蚪铭文。
苏九儿腕间银铃无风自响，盛着桂花糕的瓷盘"咔"地裂作两半。
"跑！
"林小帅抄起药臼砸向院墙，紫阳草灰混着晨雾炸开呛人烟幕。
十五载市井摸爬练就的机变，让他嗅到空气里铁锈般的杀意。
果然三丈开外的老槐树上，三双鎏金皂靴踏碎月影。
为首的黑袍客面覆饕餮纹铁面，屈指轻叩腰间玉珏。
霎时满院草木尽萎，石缝里钻出千百条赤红肉芽，蛇似的缠向二人足踝。
苏九儿绣鞋上缀的东珠"啪"地爆开，珠粉凝成青鸾虚影清啼破空，竟将袭来的血藤冻在半空。
"神农尺的气息..."黑袍人声如锈刀刮骨，掌心浮起血色旋涡，"天弃者，你逃了十二年。
"林小帅反手将苏九儿推向柴垛，药杵横在胸前摆出市井斗殴的架势。
后腰忽触到冰凉硬物——是去年上元节苏九儿赠的鱼肠匕。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百草经》末页朱批：紫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