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十七年,惊蛰。
洛云初蜷在运冰船的夹层里,腐鱼腥气混着胸前剑伤溢出的血,在冷杉木板上晕成诡异的并蒂莲。
这是母亲临死前教她的止血法——衔着天南星根茎,用绣娘的绷绢手法缠紧肋骨。
可那柄淬了孔雀胆的柳叶刀,此刻仍在脏腑间游走作痛。”
七姑娘藏好,活着去北疆找...“乳娘最后半句话被破门箭矢钉死在雕花屏风上,就像此刻头顶甲板传来的裂帛声。
追兵的双耳箭靴踩着《破阵乐》的鼓点,那是大哥最爱弹的琵琶曲。”
禀千户,底舱有血迹!
“铁钩凿穿船板的刹那,洛云初咬碎口中的解毒丸。
这是三哥给的及笄礼,他今晨还在庭院里举着风筝线喊:”阿初快瞧,朱雀营新制的火鸢...“而现在,那只金线朱鸢正化作漫天灰雪,飘落在染血的沧浪江面。”
嗒“一滴黑血从顶缝坠落,在她手背烙出梅印。
洛云初突然想起大姐出阁那日,喜帕上绣的正是这般五瓣寒梅。
迎亲的唢呐声里,三姐凑在耳畔轻笑:”待阿初出嫁,定绣百子千孙帐...“”起锚!
“艄公的呼喝撕裂回忆。
运冰船猛地倾斜,将她甩向暗舱角落。
怀中的青铜兽钮撞上肋骨,那是父亲临终塞来的兵符——半个饕餮吞日的图腾,缺口处还沾着母亲唇上残脂。”
往生咒十七遍,记住没?
“二叔往她掌心刺青时说的话骤然清晰。
洛云初盯着手背上被毒血激发的咒文,突然翻身滚向船窗。
二月桃花水裹着冰凌灌入衣襟,却浇不灭经脉里沸腾的灼痛。”
在那儿!
“追兵的弩箭钉穿她左袖时,洛云初正扯着运冰索荡向对岸。
十年马球练就的腕力在此刻救了她——青夷族的铜箭擦过腰际,在罗刹江面激起三尺毒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