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料峭,天空落下簌簌小雪。
伶舟怜消瘦的身影,如风中折木,一晃一晃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须臾,那抹雪色淡出了他的视线,沈厌礼收回了目光。
他站了好一会儿,那滔天的火才彻底扑灭,于是转身离去。
沈厌礼垂眸,余光凝在虚无,夜色昏暗,无人见得他眼尾的泛红与痛楚。
恍惚之际,一个很遥远的旧梦再度重现在他意识里。
宫墙垂柳,朝势动荡。
最不受待见的北湘七皇子,一夜之间被推举为太子,入住东宫。
他揪住华服女子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母妃,我什么都不会……”女人一把甩开他,凄绝掩泣,“小年,不会就学啊,人生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认命的……你要是不争气,我们母子俩都会没命的……”那年,他只有七岁,却被推上了深水朝堂。
再几年,外敌杀进深宫,他奔跑摔倒,按住身上的血痕,去见女人最后一面,滔天的火势里,女人吊死在冷宫悬梁之上。
婢子浑身烧焦,容颜尽毁,最后一口气将沾血的书信塞到他手里。
“太子殿下,快逃!
贺家那些chusheng,逼宫造反了!
陛下……驾崩了!”
那抹小小身影从火海里爬出来的时候,双手烧毁,皮肉模糊。
他躲进满车的尸体群里,待了三天三夜,最后被遣送出宫,扔进恶臭、荒无人烟的乱葬岗。
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有欺凌他的皇兄皇姐、鞭打过他的后宫嫔妃,也有冷宫里贬低他的奴才……只有他活下来了,北湘皇室唯一遗孤。
流落民间,他露宿街头,恶病缠身,奄奄一息,可双手被废,痛得无法作业养活自己,每次都会得到别人的辱骂厌恶。
但他还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了。
后来,一户“沈”姓行医的人家收养了他,他们治好了他的双手,虽丑陋但己无痛,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