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来,喘上一口气了。
斯际星移斗转,漏至五更,雪停风定,万籁俱寂——然而,月亮却还是很大、很圆,几乎近在眼前地悬浮于浩渺的天际,显得格外地慈爱与明亮。
其皎洁的月光,犹如一件温暖美丽的银袍,十分轻柔地,覆盖在她的肩膀上。
阿梨微微地昂起了脖子,默默地仰视着,左边不远处的泥土矮墙。
那柳氏嫌弃她的长相肮脏、讨人厌,不许她进入客栈的前院儿,只能蜷缩在他们一家人所居住的后院儿之内。
因此,这座小小的后院儿,便成为了阿梨的全部生活。
阿梨就这么长久地、静静地,凝望着相对于她而言,高高在上的那一堵,铜墙、铁壁。
她早己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生,到底还有没有机会,飞出这堵矮墙,飞离这座小院儿,飞向那神秘广阔的未知世界。
那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分——割——线——十几天后。
这天的头午时分,柳氏和她的丈夫徐成,到客栈的前厅招呼生意去了;而徐文,则去了启蒙的学塾;所以,整个儿后院之内,就只剩下了阿梨,和依然酣睡未醒的徐凤仙两个人。
在徐文的房间内,阿梨照例先叠放整齐了凌乱的被褥,随即,就开始扫地、擦桌子。
在擦拭的过程中,阿梨忍不住先停下了手来,轻轻地拿起了徐文写过的一沓儿毛笔字,举到了窗口的明亮处,细细地端详着——其实,阿梨并不认识这些方方正正的黑字,只是日日厮混得熟了,便似好友的一般,生出了许多深厚的感情来。
在照旧扔掉它们之前,阿梨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儿周围,趁着没人,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一张,飞快地揣进了怀中。
她偶尔会这样,悄悄儿地顺走一张,藏到自己所住的柴房之内,然后,再抽空儿偷偷地瞅上几眼:这份儿无言的欢喜,是阿梨做人仅有的一点儿乐趣。